慈宁宫的暖阁里,周太后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倒映着她满是沟壑的容颜。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笑了笑。
金宝在她身后拿着犀角的梳子一下一下的为其梳拢头发,通过铜镜的映射他也看到了老太后这一闪而逝的微笑。
“太后可是想起了什么开心事?”
“父亲当年要送哀家进宫侍奉先皇,哀家宁死不从,当时啊,是你劝哀家以侯府为重,就这么一下一下的一边儿给哀家梳头,一边儿给哀家讲那些大道理,这一晃啊,一辈子就过去了。”
金宝也笑了,只是眼中的哀伤却掩藏不了:“娘娘凤体康泰,何论便是一辈子了。”
“哀家的身体哀家再清楚不过了,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脚步声响,太医走了进来,手中小心的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请太后用药。”
金宝将梳子放下,伸手接过药碗,调羹稍稍的搅拌后喂给周太后。
这药汤很苦涩,但周太后却食之无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一碗药汤不一时便喝完了,周太后的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健康的潮红,额头也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精神头儿看着倒是好了许多。
实际上金宝知道,这药汤并非是治病用的,只是给人强补元气的一些猛药。今天是正月十二,周太后的寿诞之日,朝廷将为此举行盛大的庆典,没有这碗药,周太后恐怕连这慈宁宫都走不出去。
金宝也曾劝谏过要不然这庆典便作罢了吧,但周太后却执意不肯:“这或许是哀家最后一个生辰了,少活几日也是值得的。”
老人家总会有些外人不能理解的坚持,既然是坚持,也就不容更改了。
宫娥太监们手捧着凤冠霞披走上前来为其穿戴的功夫,午门外,文物百官已经在怀恩的带领和礼部官员的主持下走过了金水桥,向着慈宁宫进发。
徐宝阉宦之身自然没有资格站在群臣的队列之间,但东厂有护卫内廷之责,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更是责无旁贷。
小柱子和小橘子领着东厂的千多个番子一大早便进了宫忙前忙后的布置,徐宝前后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缺漏便也就放手,径自去武英殿侍驾。
“宝哥哥,你看朕这一身可还得体?”
一声宝哥哥,徐宝注意到一旁姜成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嫉恨,却没说什么,只笑道:“皇上英明神武,此大明社稷之幸事也。”
中规中矩的回答让朱佑樘略有些失望,可心里也知道这是徐宝在提醒自己君臣之别,许多过往不可宣之人前。
姜成提醒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慈宁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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